山鬼之戀與靈芝之美|采三秀兮於山間,思公子兮徒離憂(記七夕)

問世間情為何物,連神鬼也生死相許。

文/吳亭瑤
圖/國立故宮博物院藏品.宋李公麟九歌圖米芾書辭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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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有情人不論鬼神古今都一樣,就算明白兩情若是久長又豈在朝朝暮暮,還是寧願金風玉露相逢更勝卻天上人間無數。

眼前這幅畫作取材自屈原(約西元前343~278年)以楚國民間祭歌為基礎進行再創作的《九歌・山鬼篇》,詩歌用內心獨白的表現手法,描述一名尚未獲得天帝正式冊封在正神之列的女山神(故以「山鬼」暫稱),對另一名山神的思念之情。

由北宋畫家李公麟(西元1049~1106)以白描技法描繪「以花草為衣裝,以赤豹為坐騎,采三秀(靈芝)於山間,思公子徒離憂」的女山神,並由同時期的書法名家米芾(西元1051~1107)以秦隸字體寫下這首蕩氣回腸、百轉千回的詩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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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九歌・山鬼篇》原文

若有人兮山之阿。被薜荔兮帶女蘿。
既含睇兮又宜笑。子慕予兮善窈窕。

乘赤豹兮從文狸。辛夷車兮結桂旗。
被石蘭兮帶杜衡。折芬馨兮遺所思。

余處幽篁兮終不見天。路險難兮獨後來。
表獨立兮山之上。雲容容兮而在下。

杳冥冥兮羌晝晦。東風飄兮神靈雨。
留靈脩兮憺忘歸。歲既晏兮孰華予。

三秀兮于山間。石磊磊兮葛蔓蔓。
怨公子兮悵忘歸。君思我兮不得閒。

山中人兮芳杜若。飲石泉兮蔭松柏。
君思我兮然疑作。

雷填填兮雨冥冥。猿啾啾兮狖夜鳴。
風颯颯兮木蕭蕭。思公子兮徒離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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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九歌・山鬼篇》譯文

好像有人在山的那邊,那人
身披薜荔,腰束松蘿,
脈脈含情,嫣然淺笑,
窈窕如我正是你傾慕的模樣。

駕著赤豹,狸貓緊隨,
以木蘭為車,以桂花為旗,
配帶芳香的石蘭花,腰系心形的杜衡草,
摘一朵馨香準備送給令我思念的你。

穿越不見天日的茂密竹林,
路險難行拖延了我的步伐。
好不容易來到山頂之巔,
雲霧繾綣卻獨我一人。

應是白晝的天際竟暗如黑夜,
春風輕拂卻夾帶著細雨綿綿。
思念著你的我流連此地都忘了要回去,
只是當年華漸老誰能還我如花般的容顏?

摘采山裡的靈芝仙草以求青春永駐,
奈何再怎麼盼還是只見岩石磊磊和葛草蔓蔓。
我不禁埋怨起你,
也對自己的留戀忘返感到惆悵。

我想你應該也是想念著我,
只是沒有時間才沒來與我會面。
徘徊山間的我依然像杜若花一樣芬芳,
渴了就喝石間泉水,累了就倚松柏歇息。
你真的如我想像的那樣也在思念著我?

我又想相信,又不禁猜疑。
突然間雷聲轟隆大雨滂沱,
猿猴被嚇得驚聲啼哭,長尾猴也在夜裡哀鳴。
風聲颯颯落葉蕭蕭,
如此這般思念的我只剩離愁,
剪不斷理還亂,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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